【江南】我的母亲（散文）_4

在我8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五姊妹，那时他才49岁。为了养育我们，母亲30年来从未想过改嫁，一心只想把我们带大。

为了养活一家人，母亲开始做起了小生意：养猪、炸米果、炸冲天泡子、磨豆腐、蒸九重皮子卖；两个姐姐就种包菜秧卖。两姊妹一个早打着手电筒到崇义金坑、思顺去卖，有时还到金坑、思顺捡木子回来炸油吃。

就这样，一家人饿一餐饱一天的熬日子，但母亲一直是家的顶梁柱。渐渐地，我长大了。读了初中又上高中，接着到南昌读书，后来又参加了工作，但不管走在哪里，我一回到家，首先找的就是我的母亲，因为，母亲是我的依靠。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1６年前，母亲在营前街替我姐卖鸭崽子，因严重贫血突然晕倒在地。那时我在陡水刚参加工作，我就跟领导多要了一个房间，把母亲接下陡水来一起住。1６年来，母亲一直随我生活。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可惜的是，去年12月，由于地上湿滑，78岁的老母亲在厨房下一个后倒竟摔成了骨折，６个月起不了床。

祸不单行，今年10月份，刚刚能下床走路的母亲突然间又站不稳了，腰部异常疼痛。经过照片和CT，结果是老年骨质疏松引起的胸12椎压缩性退变。从此，母亲又不得不与床为伴长达２个月之久。

８个多月来，我与爱人精心照料母亲的饮食起居，热了就给母亲吹一点微风，冷了就送上热水袋；白天，给母亲放一放《还珠格格》《西游记》《康熙王朝》《大汉天子》《大明王朝》《乾隆王朝》等有关皇帝的DVD牒片，因为母亲就喜欢看有皇帝的片子。其中，母亲很爱看的还是《还珠格格》的小燕子了，这块片子看了不下50遍，仍然不觉得腻。连我小孩都说奶奶就喜欢看小燕子，我背都背得下来了，也不觉得烦。母亲总是笑笑说，我还是喜欢看小燕子。

服侍母亲期间，很难熬的当数晚上了。母亲年纪大了，夜尿多，因为骨折和腰部骨头病变不能下床，母亲只有在床上吃喝拉撒。有几次，母亲打了几天的点滴，晚上夜尿特多，而且大部分是在后半夜和天光边子，那时是人很想睡觉的时候。但没办法，只要母亲一声“我又要阿尿了”，我就会一磆碌爬起来拿好尿盆接尿。为了防止我睡觉睡得太死，我在床头放了一个脸盆和一把梳子，只要母亲有尿了就敲一下脸盆，我就会像听到号令一样立马爬起来做好接尿准备。时间长了，我也患上了头痛的毛病，因为我患有先天性的高血压。

一开始，我陪母亲睡，母亲还很不习惯，会感床，睡不着。特别是我为母亲接尿时，母亲总是不好意思。母亲说，我的儿子给我装尿真不好意思。我就说，我都是你生下来的，有啥不好意思的，母亲笑笑说，是我生的也不好意思呀。晚上，我们母子俩睡在床上，就开心地回忆我儿时的故事和家乡的人情事故，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多少个夜晚我们都是在开心地回忆中进入梦乡。睡在床上，我常跟母亲说，母亲呀，我小的时候是你带着我睡，现在你老了病了，就让儿子陪着您睡吧，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有一天一大早，我给母亲穿衣服，母亲说，儿啊，你要给我做几身新衣服，要厚的，我怕冷，我说您不是有衣服穿吗，母亲说不是现在穿，是等我走了的时候穿，那时才做得赢，质量也更好。我一听这话，心里格登一下，不好了，母亲在准备后事了。我知道母亲的思想肯定又抛锚了。果然一问，原来是母亲说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怕连累你们夫妻俩呀。我就一个劲地鼓励她，我说，我们家邻居刘婆婆一个人过都活到了９３岁，您才７８岁，比她还年轻１５岁，你还有儿有女的，生活这么幸福，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您走了我回家跟谁说话呀，我们全家还等着您煮饭给我们吃呢，您现在要走我可要骂您了，说到这，母亲笑笑说，好，不走不走，可我就怕把累着你们呀。

有几次，母亲的腰痛得实在厉害，一晚没睡，总是做噩梦，一下子说窗户上站了一个人在向她招手，一下子又说窗帘边上站着一个人，她一伸手那人就走了，只看到他的脚，没看到他的头，我知道母亲又在说胡话了。

渐渐地，服侍母亲时间长了，我也开始吃不消了。好在我老婆通情达礼，和我轮流尽孝，细心的照料着母亲。很让我感动的是为了多给母亲讲故事，排解母亲的寂寞，她硬是在网上一天看几个东方卫视《幸福魔方》故事，看完后，一个一个地讲给母亲听，再和母亲一起来评判故事人物。听到开心时，母亲也会一起笑一笑。听到哪个人可怜了、受难了，母亲也会陪着落泪。

我的外甥、外甥女一有时间也常来陪伴我的母亲。有一件事，到现在，我一想到它，就感到特别的温暖。那是在２００７年，母亲在县中医住院。我外甥阿树在县财校读书，那时他才１６岁，看到我白天要上班，晚上又要在医院陪母亲，非常辛苦，就跟我说，舅舅，今晚让我来陪外婆吧，你日晨要上班，夜晚又要陪外婆，太累了，就让我来陪外婆吧，听到这里，我当时就有泪水在眼圈里打转，说话也哽咽了。难得的外甥呀，你才１６岁，难得你这么有孝心。我说外甥，外婆要在床上大小便，你还是个孩子，不方便，这样吧，我们一起来照顾外婆，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草席。外甥说，还是舅舅睡床上好，我年轻我来睡地下，不要紧，几个子晚上没事的．．．．．．我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都感到好暖、好暖，就算今年下了雪，我也不觉得冷。这是孝心和爱心温暖了我的心田。

受我和我爱人及外甥、外甥女的影响，我的小孩也变得更有爱心了。今年她１１岁，上五年级。每当看到我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时，她就会笑着说，母子情深呀，难得难得，是我学习的榜样。有时我们不在家，她就接替我们学着我们的样子照顾着她奶奶，陪奶奶说说话，讲讲学校的事情，帮奶奶端端水拿拿药，有时奶奶饿了，就泡一包正味麦片给奶奶吃。孝心和爱心就这样传递着。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八个月过去了。

好在苍天有眼，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母亲又可以走路了，过马路也可以小跑了。每当天晴，我们都鼓励母亲到茗馨广场和河边去晒晒太阳，陪那里的老人们说说话，交交新朋友。如今，母亲很开心的事就是回到家，给我们讲讲在茗馨广场和河边听到的新故事和交的新朋友。

愿天下父母都健康长寿，愿天下子女都孝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