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重读王小波

*一次读王小波应该是我进少管所后的某一年，当时腹急，便随意从同寝室某人床头抽起一本书便去了厕所，那书没头没尾，不知谁写的，也不知道标题是什么。结果，灾难随后发生了，我那一天再也没干别的事情。那个叫王二的男人，松松垮垮，晃晃悠悠的一直在我面前走啊走的。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本书名叫《黄金时代》。那个作者叫王小波。
　　 我很高兴在我很迷茫的那个阶段遇见了他。他适时的拯救了我行将麻木的灵魂。他让我明白有趣和独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曾经想到过一些，我们也曾经看到过一些，但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们，来让我们明白。
　　 他写得多好啊。那些小说，那些书信，那些生意盎然、趣味十足的文字简直就是浑然天成。一个人能和他的文字相濡以沫到这种程度，我只能说那是天赋使然，忤逆不得。我们习惯的表达中有很多是丧失了趣味的。他们习惯用一种伪装的腔调说话，这种腔调十足的令人倒胃口，令人无法接受。他们无法将一件事情变得有趣，他们也无法将自己变得癫狂。他们就像身体的一半埋在了土里，但嘴上还在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不同类型的癫痫疾病么。我不要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我相信，我们在评论某些事物的同时，我们或许首先应该尊敬那些勤奋的人们。他们的努力构成了我们的世界。任何一个事物的出现都是从一个念头的诞生直至它千辛万苦的成形，如果你不满意，或许你应该拿出更好的东西来，而不是坐在沙发上，轻佻的辱骂或是不负责任的评论。沙发和板砖不是向前的动力。做点什么才是。
　　 在王小波很红的时候，满大街都是他的小说，无论是正版的还是盗版的，文艺青年人手一套。评论家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读他，他的贫乏，他翻来覆去的“罗素”、“福轲”，他总是挂在嘴边的“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如果要吸引眼球，我们就应该开战，哪怕是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并不是那么好。”“他写的那些东西仅此而已。”李银河相信也是一个天真的人。天真并不是贬义。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让王小波的作品影响更为广泛，她并不理解也并不关注人们真正的用意。就好像她自己的那些关于性研究的结论，纵然有理，人们却只当笑话。因为它太超前，因为它不实用。
　　 于是，王小波的有趣与独立之精神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被一再的误读了。就好像萨特的“他人即地狱”言论出炉后，一个肥胖富贵的妇人在街边拦住他，问他，“萨特先生，我现在站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地狱吗？”萨特无言以对。如果王小波活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他对眼前的一切会做何发言。
　　 王小波现在似乎没有那么红了。谁再说自己在读王小波似乎难逃过时的嫌疑，谁再来谈论他也隐约可见吃力不讨好的结局。可一本好的书，是永远不会过时的。一个那么有趣的人，也是永远不会被人遗忘的。我并不想把他推上神坛，那都是一些头脑发烧的人才干的事情。我只是在这个子夜，在某些沉闷的片断，从书架上抽下他的书来，翻上一翻，会心的笑上一笑，就像与一个熟识的老友彼此默然对视，就像与邻家的某个男人在黄昏时遇见并互递一根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