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聆听乡村的声音（散文）

久居小城，听腻了“轰轰”的汽车声，听烦了“隆隆”的建筑声，总想听听乡村的声音。那是美妙动听的天籁，那是大自然的原声，那是人与万物的交响曲。

鸡鸣狗吠，是乡村里很常听的声音，每天很早就拉开了乡村声音的序幕。“一唱雄鸡天下白”，公鸡一叫天就亮了。一只雄鸡引颈高歌，唱出了东方的微白，叫响了新一天的*一声，接着群鸡唱和遥相呼应，把人们从酣梦中叫醒。狗也不闲着，乡村里的狗一听到动静就会叫，雄鸡一叫狗就咬，鸡狗真是绝配，演奏出了“乡村鸡鸣犬吠曲”。还有低空燕鸣、近处蝉叫、远处蛙鸣、老牛哞歌、毛驴嘶鸣、喜鹊报喜、麻雀叽喳……汇成了美妙动听的乡村大合唱。

从记忆深处回放出乡村的声音，很动听的当属鸡鸣狗吠之声了。

有一天清晨，我起来小解，忽听鸡窝里扑棱棱的，借着微光我看清是又高又大的公鸡。它走出鸡窝，抖擞精神，摆好姿势，昂起头来，仰起脖颈，张开尖嘴，放声高歌。它浑身仿佛透着一股英武之气，显得那么的威风。那一声鸣叫，它使出了浑身解数，迸发出了全身的能量。它这一叫不要紧，如同进军的号令，左邻右舍的公鸡也都开始叫了起来，周遭大半个村子的公鸡也都跟着叫了起来，群鸡共鸣，响彻长空，嘹亮极了，动听极了。

乡村的鸡鸣与狗吠是很难分开的，往往鸡先打鸣，狗听着鸡鸣随之而叫，鸡不叫了，狗常常还在胡乱叫上一阵子。往往一只狗叫起来，群狗都跟着轰叫，叫响了大半个村子。这时候就能大致分辩出谁家的狗叫声大叫得好听，谁家的狗叫声小叫得不太好听。单就狗叫的神秘，儿时听祖母说起过多次，祖母说：“你听吧，富人家的狗总是叫起来吭吭的，声音大，有气势，穷人家的狗叫起来大多都吭叽吭叽的，声音小，底气不足。”我听了觉得有点道理，便有意听了几家的狗叫声，确实有点不同。

我喜欢屏息临窗听美妙的蝉鸣。那时的窗大都是木棂子窗，大窗套小窗，大窗要密封，小窗可透明，我常常趴倒窗台上，卷起小纸窗帘听蝉鸣，这样无隔阂听得更真切。那时我家庭院里栽了大大小小的许多树，有苹果树、梨树、葡萄树、石榴树、梧桐树、李子树等等，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庭院的角角落落。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这些大大小小的树引来了鸟儿叫、知了鸣。很多的是知了，听得很多的是它的鸣叫。听着鸡叫声它就骤然醒来，扯起喉咙，放声歌唱，叫个不停。它把我从梦中叫醒，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先听到声音大的，“吱、吱、吱”，有时还拉着长韵叫着，接着听着三五个一齐叫着，分布在不同的角落。过了一小会儿，就隐隐约约听到像是东南方向的邻居家枣树上的知了声，声音越叫越大，这才分辨出叫得是“噪、噪”的音，拉着长韵，叫得悠扬，煞是好听，而在枣树上发出“枣”的谐音，更使我感到神奇。我猜想，这是“噪儿”知了叫着枣儿发财。又过了一会儿，依稀听到南边菜园旁槐树上的知了声，细辩是叫得美妙动听的“乌悠”声，这种知了叫起来婉转、抑扬顿挫。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的窗外响起了知了叫声，细听正是指尖上敲打着的“乌悠”（知了）叫声，栖在窗外的树上叫得激烈，是那种声嘶力竭、扯着嗓子大叫的声音。真是奇了怪了，我跟妻子说了一番，难道它是乡村知了的精灵、幽灵？难道它知道我在写知了叫声？妻子只笑不语。

“乌悠……乌悠……乌悠……”窗外知了声声不绝入耳，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一边听着窗外的知了声，一边思忖着、模仿着、写着知了声。噢，对了，就是这叫声。此刻，乡村知了声、小城知了声融合到了一起，知了声声，连结着小城与乡村。

窗外的知了声把我拉回到了乡村，我在听那亲切熟悉的知了声，没有咿咿呀呀的伴奏，唱得比歌唱家还好听。

儿时常常听到乡村的鸟叫声，先是喜鹊“叽叽喳喳”来报喜，声音特别大，离着老远就听到了，听起来是那么悦耳动听。每每喜鹊带着希冀飞奔而来，祖母总是煞有介事地说：“听着喜鹊叫，喜事就来到，今天定有什么喜事。”我听了虽不相信，但听了喜鹊叫，我一大早就心情大好，一整天都是喜笑颜开，这大概就是喜鹊的叫声带来的。我常听的还有燕子的叫声。那时家中住进了三四窝燕子，有筑巢在檩梁上的，被我戏称为“梁上君子”，有筑巢在屋檐上的，被我称为“低头燕”。燕子多了，也就在堂屋里、屋檐头、厢房顶、葡萄树架上、苹果树等树枝上，到处栖，随时叫。燕子如同它的秉性一样，叫起来温柔亲切，会发出：“呢喃、叽叽、啾啾”的声音，分别是在巢里、栖息处和飞翔中，“呢喃、叽叽、啾啾”飘荡在房舍、庭院。我还常听到“唧唧喳喳”的麻雀叫，常见一群群麻雀从墙外飞来栖到葡萄树架上、地上，戏精的麻雀一听到异声就“嗖、嗖”地从地上、葡萄树架上飞起，洒下一片“唧唧喳喳”声。我还曾高空群雁“咯咯”的叫声，还听过乡村里布谷鸟、山鸡、黄鹂、柳燕、锡嘴、蜡嘴，和许多叫不上名字来的鸟叫声。

“吱呀吱呀”的辘轳声，“哒哒”的马蹄声，“哞哞”悠长的牛叫声……乡村的声音还有很多很多，就是我这钝笔十天十夜也写不完的。

离开乡村来到小城已二十多年了，离乡村远了，听到乡村的声音渐行渐远，有些已彻底消失了，我特别怀念儿时乡村里那原汁原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