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夜归人

自打读完大学后，几经周折，哥哥终于谋上了一份比较满意的工作。
　　 这意味着可以从此自食其力，凭借自己的劳动来筑起属于自己快乐舒适的小窝，对美好生活的百般憧憬也逐渐变得明朗起来。以前藏匿于心底的种种几乎不敢去多想的愿望，也一个又一个地像是按捺不住的种种激动，在不由自主中，如怀中掖着小兔扑扑地乱跳。早先老觉得：人的想法一旦多了，难免自寻烦恼。平素间清心寡欲地打发水一样的浅淡日子，乐得逍遥自在，即使多数时候囊中羞涩也会时常满脸堆笑地去面对生活，面对社会，面对所有人。在芸众皆好我便好，察觉一种真实感去归附，心安理得地在平常中过活，坦率，静定，这何尝不是真实且浅浅漠漠的平凡人生。
　　 然而人既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际遇和环境常常在时间的流淌中变化，甚至成剧变。有点想法有点追求也应运而生现出端倪。人应该有追求，即使有迷惘，彷徨，忧伤，都要知难而上，因为在那一头等待你的或者是幸福天堂的厚礼。片刻间，脑海里忽而想起一罗曼罗兰的名句，”宿命论是那些缺乏意志力的弱者的借口。“假若哪一天连自己该有的本分想法也消失得荡然无存的时候，那是多么失败和悲哀的人生。就算你自己把消极伪装成低调，在通常人与人的交往当中带上有悖于自己本来面目的假面；把暗弱谎报成理智，在每天待人接物的社会活动摆出道貌岸然深沉状，为了得到人们更多的认同，那都证明不了任何归属于个人人性的闪光点，因为不是真实确凿，固仅仅是包裹着理智元素的伪善。
　　 哥哥他是聪明人，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生道理，是他在走出大学校门前，就在脑瓜子里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深刻定义，进而牢记于心，然后再自信满满，拿出很有必要的，胸有成竹的男人气势，并且带着谨慎而又不卑不亢的笑意踏入这纷纭又充满着许多无法预知变数的现实社会，尔后开始他人生新的征程。
　　 诚然，这才是理性客观的人生追求，是积极向上，为阳光所笼罩和庇护的人生之路，毕竟这样，悲伤会少一些，也许快乐就会多一些，这足以让我或者是他深信不疑罢。歌德也曾说过：“在愚人感到人生困难的时候，贤人看起来容易；而当愚人感到容易的时候，贤人就感到困难。”愚人和贤人持着不同的理念，做出不同的事情。但是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悟，当条件成熟后也会发生质的改变，今天你是愚人不定明天就变了贤人，这一切自己在把握的。有人认知没有办法去强求五彩斑斓的人生，只求过过平顺安康的生活，也就泯然与众，安心罢了。反过来想，务实中庸要过平顺安康日子，也无过于牵强缘由忌惮付出，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也或是嚼来之食令人悲哀不已。
　　 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的拥挤，车水马龙的喧闹。城市快节奏的生活在每一个上班族看来兴许早已习惯了，虽然繁忙，抑或在心绪不好的时候，还觉得无比的单调乏味，然而还能怎样心存怨念地去过于挑剔和埋怨。其实这本就是正常的生活，既然选择了勇敢地面对，就该拿出足够的信心去适应，即使遇上不期而至的难堪或痛楚，都要学会慢慢地包容和承受，因为从来没有一帆风顺就能抵达成功彼岸的船，不论船的大小，人也近似。快乐与伤痛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一个衣冠整齐，精神饱满出现在大街上的上班族，眼神里总是流露出一种信念，一种肩负责任般的坚定光芒，行色匆匆的身影已然被安闲享乐的苟且磨去了原本尖削的棱角，为了理想，为了明天，只有缄默无语毫无理由地就范，因为看来这也是一种蓬勃的，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世态纷纭，轮回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命的日历被无情一页页掀去。
　　 故道河边一排并立的翠柳，在春意畅然，和日煦风的呵护下，已经冒出来许多嫩嫩浅绿的芽孢，柳枝迎风摆动纤纤风情的身姿，时不时飞来几只冲动的燕子，羽毛黑黑的，发出悦耳的啼鸣，一转眼便迅捷地划过，消失了。
　　 青青河畔的石台上，聚集着三五成群的老年人，围在一起，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摆开棋局对弈，不多一会儿发出几声惊叹或是惋惜的叫声。
　　 石台另一侧的竹篱笆后面，是悠闲品茗的人们，有倚在藤椅上怡然地打着盹的；有神情泰若一边喝茶，一边酣畅攀谈的；还有低着头，沉默不语专注看着书报的。面前的茶桌上，摆着几杯热气腾腾的茶，散溢出阵阵沁入心脾淡淡清香的茶味。
　　 河岸的对面，熙熙攘攘大街上，来往穿梭的车辆，神情各异的路人，伴着时断时续汽车喇叭的嚣鸣，还有于路旁商铺顾盼，询问，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以及吆喝着，谈笑风声的商贩；忽然间，远远传来飞机的声音，抬头张望着天际，望见一架波音航班划过蓝天，像翱翔天穹的钢铁巨鸟掠过，而一缕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的太阳光照射过来，在半空中隐隐瞄见透过斜射光线中弥散的灰尘，还有泛着七彩色晃动的光圈。忽然间，好像看见对面街道上匆匆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望去像是哥哥。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只是如同哥哥行头装扮模样的陌路人。
　　 好一派安闲祥和的世态，井然有序的逸景人间。每一天当白昼来到，当夜幕降临，或许都能看到哥哥匆匆在人群车流中飘过的身影。不同的人们过着不同的生活，兴许他悠闲自得坦然地享受着生活，而你还有我却为了生计忙碌奔波，这本都是自己的选择，既然定下来也就无可厚非了。
　　 人生很像一部由自己导演的青少年癫痫病哪家医院治疗的好戏剧，角色早已定好，而剧情只有自己知道，看戏的人不断产生的迷惑，也许就重庆专业的癫痫病医院在哪呢?会在自己身上找到某种共同点，进而产生共鸣。只不过角色也会互相转换，当想好了以后，就自然地走下去，这就形成了故事，你我他都存在的故事。
　　 哥哥自从进了大公司，当上了白领职员，以往时常轻松溢于言表的笑态居然难得一见了。闲暇时深夜一人观剧至次日黎明时分，那种快意荡涤的情绪也渐渐远去。还或者为了一款折磨他良久的热门游戏，而心甘情愿，不离不弃地奋战到关底，当CAST开始滚动，美妙的结尾曲轻扬的时候，坦然地点上一支烟，之后端过一杯热咖啡，浅浅地吮上一口，随着一缕袅袅升腾的烟圈慢慢扬了开去，像是一种惬意心境的扩散，悠闲情绪的升华，而现在再也难以寻觅了。在我的深刻印象当中，他更多的是沉迷于工作里的繁琐思考，早出晚归日复一日逐渐累积的疲惫。是啊，一个肩负着社会，家庭责任和个人理想的上班族，看似也是如此的平凡，每一天在人群中匆匆闪过，和熟识的朋友肩并着肩一路行走，和陌不相识的路人擦肩而过。
　　 今天其实是个普通的日子，一个本应是休憩轻松的星期日，这应该是哥哥上班以后两个多月的光景了。凌晨一阵时钟的闹铃响起，从被窝中伸出手来扭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迷迷糊糊一看，时间是清晨五点四十分。不多一会儿，听见哥哥起床更衣，然后去了浴室洗漱的声音，从冰箱急急拿了些早点，天色还没全亮，就收拾停当出门去了。楼道的照明灯还闪着刺眼的光，从窗口看出去，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踮着脚不想发出过于让人惊动的脚步声忑忑地下了楼梯，转眼就溶入了依旧天色未明的拂晓的若亮若暗里面。由于上班的公司和所居住处分别位于城市的东西两个区，足足有十来公里之遥，无论搭乘公交车还是坐地铁都需耗去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早出晚归便成了一种笃定的生活习惯，一直地继续下去。
　　 一天闲暇的时光过得很快，当旭日初生还没来得及安享暖暖的慵懒光线，探上一口醇绵新鲜空气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该吃午饭的时间。当还没有从午饭的饱胀中，喝上一口爽心的热茶，慢慢地安然享受午后轻松的时候，夜晚就悄然而至，睁开眼睛已是华灯初上，满眼灯火阑珊了。
　　 晚饭的时候，突然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说是公司里工作未完，要加班至深夜，工作完成了再回家。另外说是买了很多的食品，一人拿不了让我过去帮忙搬运一下；估计哥哥应该今天发了薪水，拿到一大把钞票去了商城购物了。于是回了电话，称晚上到了时间会去车站候着，让他不用着急。
　　 城市的夜透射出醉人的美丽，富人驾着名贵豪车在来往穿梭的车河中驶过；普通百姓吃过了晚餐，出门来到大街上踱步，顺着街沿一路行去，走过一家又一家彩灯闪烁的商店，迎着不时吹过的夜风，穿过人行天桥，偶尔停下步子，驻足张望着由车灯，路灯，霓虹灯交织映衬下动人的夜景；时而仰面朝天，看天际深邃处悠远的夜阑，浩淼星河频频眨眼的繁星，皎洁坦荡的明月，还有亮着指示灯掠过天空夜航的客机。
　　 今天是星期日。沿着河岸走过。夜色笼罩下河岸上翠柳的枝条随着习习晚风左右摆动，河中潺潺流淌的河水被傍晚闪动的华灯照射得泛起片片粼粼光影。河对岸种植的栀子花大概是迫不及待地盛开了，阵阵轻风送过来让人神清气爽的馨香，忍不住放缓了脚步，想在这里停留片刻，感受这般心旷神愉芬芳的迷醉。不远处的桥头上石栏旁，倚靠着一些晚餐后外出纳凉的人，时而几人互相乐呵地攀谈，时而又独自倚着栏杆放眼张望灯火通明的夜景。车站就在穿过桥头不远处，过了桥继续走行不足二百米就到了。车站一旁有一家五星级大饭店，装修布置得富丽堂皇，周围的花台簇拥着很多已经盛开或是将要盛开的春花儿，花丛中布设着盏盏可以扭头的地灯，由下而上射出的道道光线将高耸矗立的大饭店映射得有如气势雄伟的海市蜃楼一样壮丽气派。
　　 我一路行去，来到了车站。停下脚步，掏出了手机准备打个电话，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拨通了电话接听，电话那一头传来哥哥的声音。他说让我候着，估计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买了不少东西足足装了两大箱子。关上电话，我静静候在车站护栏旁，一阵夜风这时刮了过来，感到阵阵凉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顺手扶了扶外套的衣领。春寒料峭的感觉在夜晚还是明显的，特别到了更深的夜晚，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不知又过了许久，我仍旧倚立在车站护栏旁呆呆远望着街的另一旁，对面传来喧哗人声，因为距离过于远，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只有麻木地站在原地安静地候着。又过了少顷，公车驶来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地，车头灯闪亮的光射了过来，公车缓缓进入站台停了下来。我急忙转过头望去，努力搜寻哥哥的身影。车门开了，人一个接一个下来，可始终没有哥哥的影子。一种焦虑和疑惑忽然涌上心头，我不由得靠近了一些。正在这时，终于看见了。哥哥高大的身躯映入了眼帘，他粗壮的手臂拎着两个箱子，很后下了车。此时，我心中降临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像沉积许久的感动就这样不期而至，顷刻眼睛迷蒙起来，一阵热泪居然占据了干涸很久的眼帘，一颗颗涌了出来。我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接过哥哥手中沉沉的箱子。
　　 此黑龙江哪个羊角风医院比较好时，一片车灯划过的光亮照到郑州癫痫病哪里治很好我脸上，哥哥好像察觉到我的心思，问道：“怎么了”于是我只得敛住泪水，转而破涕为笑，乐呵呵答道：“说什么呢。”
　　 深夜的街头，白天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人影从多到少慢慢消逝了；只有时不时疾驰而过汽车，以及默默无语守候长夜的街灯，在万籁俱寂的深处张望黎明的到来......
　　 一路上也没说过一句话，肩并肩行着。直至回到住所，经过小区门卫室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挂在室内雪白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深夜十时三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