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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紫色风衣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0-29 17:25:01

   女人穿一件紫色风衣,左手提着裤头,右手捏一根细长的树枝,神情怪异步态滑稽地向我走来。
   这是第二次看见这个女人了,头一次离我较远,紫色风衣在树荫下晃了晃,像一簇紫色云彩,在树林间飘然隐去。之所以我敢断定这次和上次见的是同一个人,是那件紫色风衣,在这个炎热的夏天,谁会穿着风衣在公园里乘凉的。当时我就想,这女人不是脑子进水就是神经病。
   女人偏着头,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慢慢靠近了我。这回我看清了,的确是个疯女人。
   我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阴凉消减了些许的疲劳,但双腿还酸痛。我从食品袋里拿出半袋饼干,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午饭时间早已过去,早上吃的两个包子早在胃里消耗殆尽了。剩下的钱不多,我必须节俭一些,否则就要打道回府了。村里人笑话我没关系,我从小就是被人笑大的,几十次上百次都让他们笑了,多笑一次也等于没笑。但是,没找到巧云我就不服气,也不死心,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没音讯了呢?人放一个屁空气里还留有异味,可巧云像天上的云朵一样,在南方这个城市说消失就消失了,没留下一点儿痕迹,仿佛她从来就没到过这座城市。
   也怪我没本事,不像个男人,让巧云一个人外出。别人家是男人外出挣钱,老婆在家照顾孩子,而我正好相反,自己留家里带孩子和侍弄庄稼。当时我是想外出的,巧云不同意,说要出去也是她出去,她会做服装,挣的钱要比我在工地上做小工的多。巧云之前也在这个城市的服装厂做过,她说熟门熟路的没问题。可是一年后,她突然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开始手机关机,然后就是长久的欠费。
   巧云失去联系一个多月后,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都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安顿好五岁的女儿姣姣,匆匆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二十多天过去了,巧云还是杳无音讯,我去过她上班的那家制衣厂,工厂里的人说巧云早就出厂了。我问巧云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工厂的,又为什么出厂。他们说反正有好几个月了,具体是哪个月没人记得起,每个人出厂都有理由的,厂里上千人谁会记得谁出厂的理由,没那闲功夫。我又问巧云出厂后谁还见过武汉癫痫病作什么检查她。他们看着我,面无表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没见过。我返身刚想离开时,一个自称和巧云同一车间的女孩说,大约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在西山公园看到了巧云,当时巧云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我就不好意思上去打搅他们了。女孩说完看我一眼,有点不自然地咧嘴笑了笑。我说你看清是巧云了吗?女孩抬起头想了想说,晚上光线暗淡,又是在树底下,我不敢百分百肯定那人是巧云,但我认为我应该是没看错。听女孩这样说,我忐忑不安,那个男人是谁?女孩看到的那个人真是巧云吗?我希望她是巧云,又希望她不是巧云。那么,巧云到底还在不在这座城市?如果那人真是巧云,说明她离西山公园近,不是在西山公园附近上班就是住在西山公园旁边。就目前仅有的线索来看,要想找到巧云,西山公园是很有可能也是很有希望的地方。
   我在西山公园东北角的一家廉价小旅馆住了下来,每天38元,是很便宜的价位,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有时太热了就直接睡地板上。这些对我无所谓,只要能找到巧云,就是露宿街头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我每天围着西山公园转,公园周边的大街小巷我都熟悉了,烈日下,我的眼睛向四处搜索,希望某一刻能见到巧云,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巧云的影子始终没有出现。
   吃了六七块苏打饼干,嘴巴干干的,喉咙被堵住了,我拧开一块钱一瓶的纯净水瓶盖,嘟嘟嘟地喝了三口水。在这个地方喝水也要钱,我不敢敞开了喝,湿湿嘴巴润润喉咙就可以了。我想到了家乡甘甜的井水和清澈的河水,那些水都是免费的,渴了可以像牛一样尽情地喝。我抹去嘴角边的饼干细粒,抬头见那疯女人距我有四五步之遥。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木枝叶的罅隙,了无生趣地投射在疯女人身上,明暗的阴影显得斑驳而迷离。她的长发黄黑相间,干枯得打结成块状,显然是好久没梳洗了;她的脸没有光泽显出菜色,两颊印着几小块污渍,眼睛大而空洞,露出迷茫、恐慌、不解和呆滞;敞开的紫色风衣沾满尘土和油污,贴身是一件宝蓝色T恤,同样弄得脏兮兮的。看着看着,我的心忽地“咯噔”一声,几乎叫出声来,天呐,她的身材,她的眼睛和脸型多像巧云呵!我不敢相信她是巧云,可世上会有这般相像的人吗?不,她不是巧云,她是和巧云长得像的一个疯婆子,巧云不是这个样子,巧云不会疯,绝不会!我的目光随着疯女人移动,我想冲上去看个究竟,但周围有好几个人在漫步,我不敢造次,怕有人误会我企图对疯女人图谋治儿童癫痫要多少钱啊不轨。我只能望着远去的疯女人,心里充满焦虑、不安和疑惑。她到底是不是巧云?我久久地望着她。
   疯女人坐在一棵古榕树下的凳子上,她时不时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不解和敌意。
  
   二
   吃饭的人进进出出,进去的人匆匆忙忙,出来的人剔着牙踱开步子,红光满面酒足饭饱的满足样。我蹲在饭店外的臭水沟旁,想着有人把饭菜倒在门口的垃圾桶里,可是等了好久,都没看见饭店里有人提潲水桶出来。我经常在这里等吃的,有时白等,有时等来好多饭菜,够我美美的饱吃一顿。太阳热辣辣地烤着我,身上有无数只虫子在咬我,痒痒的痛痛的难受死了。我把手伸衣服里狂拍乱抓,就是捉不到一个虫子,它们故意和我东躲西藏,说好了一起来捉弄我气我。狡猾可恶的臭屁虫!饭店的玻璃门关着,门两边也装上了两块大大的玻璃,我常常站在外面看里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男人还是男人,女人还是女人,只是每个西安去哪里治疗癫痫呢?人的面容不同,时不时在里面影影绰绰地变换着。他们吃着东西,张开嘴巴说笑,有时还张牙舞爪比划着什么,我听不见他们的笑声和说话声,我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聋了。
   等了一百年吧,我终于看见一个扎着围裙的人提着潲水桶晃悠出来了。可爱的潲水桶啊,你就是我的亲人!“哗啦”一声响,饭菜倒进了垃圾桶里,我和一只瘦小的黄狗同时扑了过去。我快速地往口里填饭菜,冷不丁右手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凭经验应该是个好货,我心中一喜。扒开上面的饭菜,果然看见一块只啃了几口的鸡腿,它沉沉地躺在白米饭上,阳光下发出油油的亮光。我把鸡腿抓在手里,没料到黄狗忽地也咬到了鸡腿,我踢了黄狗一脚,它叫了一声,鸡腿就完全到了我手里。瞧你这瘦不拉几样还跟我抢?死开死开!我对黄狗吼了起来。黄狗怕我,被我吓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吃完鸡腿,我在公园的一个角落里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我见到了好多人,他们的脸面模糊不清,在我身旁笑着哭着大声说话,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吵吵嚷嚷的很烦人。当我醒来的时候,太阳也走远了,公园里陆陆续续有人在散步,他们都远远地躲着我,好像我得了麻风病似的。有个小女孩被我追得哭了,另外两个男孩拿石子朝我扔来,说滚开滚开,像我吼那只黄狗一样。他们还边跑边说,疯婆子,脏巴拉,没有爸妈,没有家。然后就一哄而散,嘻嘻哈哈不见了。他们才是疯子,他们才没有爸妈没有家,我只是看那小女孩可爱,想逗她玩玩开开心,没想到他们竟然捡石子打我,没劲!
   拐了几个弯,我看见一个男人坐在一边吃饼干,他吃饼干的样子真好笑,像鸭子吃田螺一样拉长了脖子拼命吞,我想他一定是一百年没吃饼干了,饿死鬼似的难看。他和别人不一样,老看我老看我,他是不是认识我?不,我不认识他,从来就没见过他,现在坏人多,我得防着他。瞧,他又往我这边看了,眼睛要吃人一样死盯着我。不好,他不会是想把我吃掉吧?像他刚才吃饼干一样吃掉我!
   我得赶紧离开这里,现在人多他还不敢下手,等天黑就难说了。我抬头看看天空,太阳走得更远了,它一边走一边对我笑。我和太阳是好朋友,只有它对我很好了,我每次看它,它都会朝我笑,很慈祥很温暖,像一个人的脸。这个人是谁呢?我记不清楚了,但这个人常常在我梦里出现,和我说话对我笑。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从哪里来,我好像跑了很多地方,印象中天天都在跑,白天跑晚上也跑,我这样跑来跑去的到底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要天天跑,不停地跑,谁也无法阻拦我。
   我没有疯,我是个正常人,我能吃饭睡觉走路,有时还会唱歌,这样的人是疯子吗?不是。说我疯婆子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我不记得我以前的生活了,仿佛一夜之间就全忘了,依稀中我走过许多城市,好像吃了不少苦,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一切都记不清了,仿佛是我曾经做过的一个个梦。其实我这样过得也很好,肚子饿了就去找吃的,想睡觉了就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管制无忧无虑的。
   吃饼干的男人又在看我了,真讨厌!现在四周不见一个人影,他可能要对我下手了,把我捆绑住慢慢杀掉我。看来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夜色从天际边慢慢滑落,四周涂满了黄昏的忧伤。
  
   三
   看样子她很怕我,似乎有意躲开我,她离开公园时,几乎是跑着走的。她为什么怕我?下次见了试着对她好,不能老看她,要对她友善些。她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巧云的左肩膀上有块褐色的胎记,改天接近她看看左肩膀有没有胎记。我不希望她是巧云,又希望她是巧云。她晚上住哪儿呢?后悔刚才没暗暗跟着她走。
   城市的霓虹灯变幻莫测,像一张张善变阴冷的面孔,没有血色没有温度,美丽好看的背后隐藏着狡诈和欺骗。大街上人流如织,热气如浪潮一般滚滚而来,夜空里充斥着嘈杂和污浊,让人喘不过气来。无论是白天和黑夜,我在大街小巷的人群里寻找巧云,一张面孔一张面孔地辨认,看得眼睛花了乱了,有时看到背影像巧云的,我会兴奋地冲上去喊一声巧云,或者拉一下对方衣服,待回过头时,往往招人白眼,或骂我一句“你神经病呀”。我把寻人启事到处散发,有人接到手看几眼就把它扔了,看到别人踩到了巧云的照片,我会把那人推开,捡起寻人启事,掸去上面的尘土,重新发给另一个路人。
   黑夜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城市的肌肤和灵魂,我茫然地站在十字街头仰望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一切被笼罩在一块巨大的暗蓝色幕布里。
   我迈开酸痛的双腿,精疲力尽地向小旅馆走去。
   临睡前,我把身上所有的钱掏了出来,数了数还剩下362元。三百多块钱还能维持多久?我不知道我还要在这个城市待多久,这次出来我几乎把家里的所有积蓄都带上了,用完这362元我就穷光蛋一个了,别说找巧云,就是连自己回去也是个问题。我躺在床上睁眼闭眼睁眼闭眼,直到后半夜才决定要想办法弄点钱来。
   次日早上我起得很早,准备吃完早饭就去找事做。经过路边的早点摊,我原本想吃一份鸡蛋炒面条,犹豫许久还是摸出一块钱硬币要了两个包子。这种包子还没婴儿的拳头大,我一口气能吃十个,看着笼里冒着热气鲜光油亮的包子,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找了两个多小时,没看见哪里要招工的。快到午饭的时间,肚子咕咕叫得厉害,当我病恹恹地路过一家工厂时,看见大门口贴着一张招工启事,上面写着要招两名装卸工。我心中一喜,这活儿适合我干,三十出头有大把的力气。我靠近门房的窗口往里瞧,没人。我壮着胆子进了工厂的大门,看见一个六十来岁的大爷从门房后面冒了出来,我想他应该就是门卫了。旁边阴凉处一条狼狗趴在地上,由于天气热,正“嗨嗨嗨”地吐着鲜红的舌头。门卫警惕地看着我,说谁让你进来的?我说我是找工作的。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不耐烦地说不招了不招了,然后挥舞着双手赶我走。我又后退了几步,身子撞到铁门上,哐当一声响。那条“嗨嗨嗨”吐着舌头的狼狗受了惊吓,蹭地起身朝我扑来。我甩开双腿“啪啪啪”就跑,一口气跑到了马路对面,确定狼狗没再追来时才站定。喘着粗气的我发现一只脚光溜溜的没了鞋。我顺着刚才走过的路望去,没有鞋的影子,只见狼狗蹲在工厂门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真是倒霉到家了,工作没找到还赔了一只鞋。穿着一只鞋走了一段路,有人回头朝我笑,气得我脱下那只鞋扔进了路旁的臭水沟里。
   路过市场旁边的一个鞋摊,我下狠心买了一双很便宜的拖鞋。付钱时,忽听前面小吃店闹哄哄的,我想一定是有人吵架或打架了。喜欢看热闹是人们的共性,乡村这样,城市也一样,因为都是人。我的肚子饿得不行了,快直不起腰来,整个人有点摇晃,也有些飘然。我抬头寻找便宜的饭店,走了几步,刚才闹哄哄的地方安静了下来,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去,我看见了那件紫色风衣,它和它的主人一同趴在地上,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刺眼。
   疯女人慢慢爬了起来,身子晃了晃。我想她一定是饿了,就像我现在一样饥饿,没饿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感同身受。路人匆匆从疯女人身边走过,有人瞟她一眼,面无表情,有人捂住鼻子,皱着眉头露出厌恶之情。小店老板还在门口絮絮叨叨,我听出了事情的原委:疯女人偷偷溜进店里,将放在桌子上的一盘菜端起就跑,店伙计追出来把她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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